戴求
偶从朋友处获得一册《周蔚祖同志追惟录》,翻阅内容,感慨万千。
周蔚祖出生于1925年,去世于1980年12月10日,享年仅55岁。此《追惟录》系周先生生前工作单位江都张纲中学编次。收录有悼词、墓志、挽联、挽幛、唁电,及其部分诗词作品。
(相关资料图)
一个人去世后,能有这样的纪念,已经颇堪欣慰了,尽管周蔚祖先生英年早逝,人生亦饱经忧患。有了这样一本册子流传后世,让人们知道,扬州文苑曾有这样一位饱读诗书、学问淹贯的周先生,亦属幸事。
我第一次听说周蔚祖的名字,是在吾师百之先生那里。百公说他年轻时初涉格律,乃师魏之祯先生就跟他说过,学诗要多去向周蔚祖先生请益。
无独有偶,我翻阅《追惟录》中的挽诗,有已故书画家卞雪松的一首绝句云:
武林犹道师山水,今夜归闻噩耗惊。
带泪诗笺寄何处,昏昏灯火到天明。
注曰:
余从魏老(按:即魏之祯先生)游杭州,魏老谓余曰:“待周先生疾愈,可从之学山水。归来即得噩耗,悲甚。”
心饮翁魏之祯,吾扬诗坛耆宿,极自负之人也。他关照弟子学诗习画须从周蔚祖先生游。可见周先生在其心中的地位了。
扬州著名文史学者王章涛先生的女公子王晔,现已定居瑞典,潜心学术,著译斐然。她在《我与文学二十年:野鸟的鸣啭》一文中深情回忆周蔚祖:
“我的故乡古城扬州,最不缺的就是信奉‘文章千古事’的文人墨客。其中有一位书画家周蔚祖先生,原是江苏省扬州中学的语文教师。”
“那些年,我很喜欢去周先生家,……周先生便要和我一起背诵古文,比如《前赤壁赋》,比谁背得快。”
小王晔去看望周蔚祖先生,这自然是乃父的主意。
王晔还回忆,“周先生在五十岁左右于上海《书法研究》杂志发表文章。那时能在这一类杂志投稿成功是不容易的事。”又说“未及看到杂志,周先生却因医疗事故意外猝死”。其实,王晔此处的回忆或有不确,周蔚祖生前应该看到这本杂志的。
吾扬文史专家顾一平先生曾赠我一册《书法研究》杂志(1980年10月第四辑),上面刊有周蔚祖先生的文章《论题画》。
顾老回忆,《书法研究》出版后,周先生托他汇款购买了20册分赠友人。那天,顾老去看他,“他一面用手抚摸刚收到的《书法研究》,和我商量送给哪些人,并要我一一记下姓名,以便送达。”
顾老曾写过《就读“扬州市机关干部业余大学”琐忆》。当年,周蔚祖先生是“扬州业大”的专职老师,教古典文学。时在1960-1964年。
顾老眼中的周蔚祖老师“为人健谈,幽默风趣”。他古典文学功底深厚,早年从冶春后社名家严绍曾、陈含光游,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老师。诗词、书画、金石样样精通。
若干年前,我偶逛厂肆,在一古玩店里终于见到了周蔚祖先生的书画作品。是一把完整的成扇,正面以工笔小楷录胡乔木同志诗四首;背面以墨笔山水,写洞庭春色胜景。果然是书画俱佳。
周蔚祖的书画修养可以从他的呕心之作《论题画》中略见端倪。这篇万字长文如果略加扩充,不啻一篇博士论文。
在这篇文章中,周蔚祖重点阐述了:一、书画同源;二、国画强调诗情画意,既然要有诗意,或因画题诗,或因诗作画,这样自然产生了题画艺术;三、文人画的划时代意义。
因此,周先生呼吁:“题画是中国画的特色,一种必不可少的民族艺术。在今天更应该加以继承和发展。”
放眼当今画坛,周先生的振臂一呼已过40余年,仍觉振聋发聩。
用王章涛先生的话说:在那个时代,周蔚祖先生是一位难得的全才,诗文书画无一不精。难能可贵的是,周先生从不恃才傲物,他与海内名士多有交流(如词曲大家赵景深、文学大师郭沫若),却从不张扬,但他对青年的培养与提携却又不遗余力。
王晔在文中回忆:
“周蔚祖先生听说我被梅岭小学选为代表,即将参加全市小学生作文竞赛,竟在晚夏闷热的天气里,亲自在稿纸上写得两篇范文,步行穿城而来,从旧城三巷走到东关街,常人也要走个半小时的。那是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的时代,我们看见周先生突然出现,都大吃一惊,他怎么走得动的!”
读罢怎不令人动容。
周先生籍贯江都,据《周蔚祖同志追惟录》,其履历如下:
1951年8月参加工作,在扬州中学任教;
1955年加入扬州市文联;
1960-1969年在扬州机关学校任教业余大学古典文学;
1970-1973年下放江都县张纲公社;
1973年至逝世在江都张纲中学任教。
斯人已去,文苑犹传。
作者简介:
媒体从业人员,喜读书,不求甚解;好赏鉴,全无慧眼。偶涉文字,亦泛泛者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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